当今世界的人口规模、环境压力、老龄化等因素对卫生健康提出了新的要求,传统的以疾病诊治为中心的医学模式必须向以服务生命全周期、以健康促进为中心的新医学模式转变[1-2]。而在以大数据、云计算、智能机器人等大规模应用为特征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医学正向高度信息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3]。医学教育需要更新升级,培养新医科人才。新医科人才的培养需要机制创新,独立设置的医学院校在学科门类不全的情况下如何应变,是不可回避的重大课题。笔者基于哈尔滨医科大学新医科人才培养的实践,对此进行探讨,希望为相关院校新医科人才培养提供参考。
1.新医科的内涵:复合型人才培养是核心
新医科是我国医学院校当前关注的焦点之一,如何定义新医科的内涵,对推进新医科建设至关重要。综合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吴岩司长在全国性和区域性会议上的相关报告以及专家论述[4] ,笔者认为新医科至少应该涵盖3个方面的内容:①新理念和新内涵:给传统的医学教育注入大健康理念、新科技内涵。②新领域和新专业:通过医学与理学、工学、农学和文学等多学科的深度交叉融合,创造新知识和新技术,培育新学科和新专业。③新模式和新途径:开展现代书院制、导师制、小班化教学,创新育人模式,加强校际、国际合作,开拓育人途径,建立适应未来卫生健康需求的医学人才培养体系。显然,新医科的核心是人才培养,如果仅强调学科交叉融合,那么新医科仍然将停留在以学科交叉研究为形式、以创新研究成果为结果的层次,而不能培养出适应未来高科技社会需要的复合型医学人才。
2.新医科人才培养的探索: 哈尔滨医科大学的实践
近年来,有不少学校对新医科人才的培养进行了探索[5-6]。哈尔滨医科大学(以下简称“哈医大”)经过广泛调研和学习,在推进新医科人才培养的体系建设方面进行了尝试,希望能够对同类院校的相关改革提供参考。
2.1 开设新专业
哈医大现有医学与法学、管理学、理学、工学的交叉专业,如法学、公共事业管理、生物信息学、生物医学工程等。2020年获批开办智能医学工程专业,属医学学科门类下的医学技术类专业,授予工学学位,希望医工医理进一步深度融合,培养能够运用智能技术解决医学问题的新医科人才。
2.2 引入新理念和新内涵
人才培养方案是专业人才培养路径和教学体系的概括,更新理念,赋予新内涵,修订人才培养方案为首要要务。2020年,全校开展了为期一年的专业人才培养定位论证,在专业层面开展广泛调研,对相关领域就业需求、毕业生岗位胜任能力、国内外高水平大学本专业教学特点等进行调研,在此基础上反思当前的不足,探讨未来的需求,做到修订方案时背景清晰,发展方向明确。2021年5月,学校启动新版人才培养方案修订,教学体系中新理念、新内涵的设计是重点之一。例如,临床医学专业要在不增加学时的前提下,通过课程整合,将大健康、服务生命全周期、全球卫生健康的理念贯彻到人才培养全过程。
2.3 创新育人模式
学校建立面向临床医学专业的于维汉书院、面向基础医学(涵盖生命科学、基础医学、药学、生物信息科学、预防医学等专业)的伍连德书院,以书院为教育教学改革“特区”,优化育人环境,打造爱国、学术、包容的书院文化,通过杰出学者的引领示范,培养未来领军人才。在黑龙江省人民政府的支持下,学校实施“重点学科提升计划”和“优势特色学科固强增效计划”,以地区重大疾病为中心,在恶性肿瘤、心血管疾病、营养与代谢、地方病防治等领域开展基础研究与新药研发,建立集医疗、教学、科研和预防于一体的多学科创新研究与教学平台。与黑龙江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合作共建黑龙江公共卫生与健康研究院,与黑龙江省医疗保障局合作共建黑龙江医疗保障研究院,与哈尔滨市人民政府合作共建儿童医院、妇产医院、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和胸科医院。与中国卫生信息与健康医疗大数据学会合作共建哈尔滨医科大学健康医疗大数据国家研究院。这些资源贯通前沿科研与基层健康卫生,为新医科人才培养拓展育人途径。
3.新医科人才培养路径思考:独立设置医学院校的视角
相比学科门类齐全的综合性大学,独立设置医学院校的学科通常是紧密围绕医疗行业的人才培养而设置。医学院校通常有较强的生物学、药学、公共卫生和临床医学的学科力量,但理工学科相对较弱甚至缺失,通常仅开设少数与医学紧密关联的理学专业,这种格局对新医科人才培养的限制显而易见。因此,对于独立设置的医学院校,在开展新医科人才培养时需要在多个层面创新机制和更新理念。
3.1 联合办学,取长补短
新建跨门类学科,其投入和难度难以估量,必要性也是疑问。联合办学,通过跨学科合作、跨专业教育,是独立设置医学院校培养新医科人才的路径之一。异地联合办学对本科教育的实施有一定困难,因为融合渐进的本科课程不能按照学科门类将课程截然分成两段,应当优先利用同城优质高教资源。哈医大与同城的哈尔滨工业大学(以下简称“哈工大”)探索开展跨学科合作、跨专业教育。哈医大具有优质的医学办学资源,直属附属医院总床位超过2万张,医学师资力量雄厚,但专业明显偏向医学。哈工大是一所以理工为主,理学、工学、文学、经济、管理等多学科协调发展的著名学府,早在20世纪90年代,哈医大就意识到了自己学科结构的局限,与哈工大联合开展长学制医学教育。从1998年至2010年的13年里,哈工大为哈医大的1350名七年制临床医学专业学生、46名七年制基础医学专业学生提供了理工科基础课程和通识课程的教学,这些学生毕业就业后已经是所在单位的骨干力量,多人入选国家人才计划。为深化合作,2017年10月,两校签署协议共建“医工学院”,本着“学科交叉、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原则,面向新兴智能医学等领域开辟全新研究方向,实现优势互补与学科深度交叉融合。“医工学院”为两校在人才培养、师资队伍建设、科学研究、产业化、资源共享等深入合作构架了平台。2020年,两校同时申办智能医学工程专业,经过一年的酝酿和准备,两校达成协议,在智能医学工程、基础医学/生物医学科学专业合作开展医工交叉融合人才培养,学生既突破学校学科门类局限、学习跨学科知识和技能,也能感受到不同的校园文化和学科思维。
3.2 优势互补,保持特色
合作办学培养同一专业人才,共用一套人才培养方案,结果很可能是千人一面,产品雷同,如何在合作办学中保持各校的特色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智能医学工程是一个多学科交叉的集合体,涉及理工科的信号处理、仪器设备、信息与通信技术、模拟仿真、人工智能等和生物医学范畴的基础医学、临床医学、医学影像、生物技术与细胞工程、人工器官等知识和技术[7-8]。哈医大和哈工大在联合制定智能医学工程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时,首先明确两校对该专业人才培养目标的异同,以避免两校培养的人才在知识、技能和就业上趋同。作为工科院校,哈工大在生物信号的采集与处理上有着强大的学科支撑,而作为医学院校,哈医大在生物医学数据分析与医学问题解决方面具有很强的实力,两校在智能医学工程人才培养上有着很强的互补性,因此在课程体系设计上,采用了一个相似的课程计划,前期基础课程相同,后期职业发展课程差异化,求同存异,既有共同框架,也有学校特色课程和技能训练。
3.3 对标国际,高起点设计人才培养方案
纵观欧美发达国家,医理、医工交叉人才培养起步早,有着很多成功经验值得借鉴。例如,麻省理工大学在1960年就将脑科学、认知、计算、信息和细胞分子生物学整合组建脑科学和认知科学系,2012年组建的医学工程与科学学院将设备、成像、计算、大数据、再生医学、药物输送、技术转让与创业、医疗行业等优质资源整合,增强麻省理工大学在医理医工交叉人才培养和研发的优势[9]。哈医大和哈工大在联合制定智能医学工程专业人才培养方案时,借鉴了麻省理工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斯坦福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的医工交叉课程体系,新建的课程计划知识体系包括生物学模块、经典医学模块、新医学模块,课程涵盖“三横”(数理基础、计算机/ 工程设计基础、临床诊治)、“三纵”(智慧医疗、普适医疗、网络医疗),在后期更加强化和突出新医学技术及其应用,为学生的职业发展定制个性化课程。
3.4 灵活学制,探索研究型人才培养的长学制教育
跨学科的知识体系与技能培训必然会增加学习的时间成本,四年制本科能够培养应用技术型人才,但学术研究型和应用研究型人才则需要更长时间的培养,开展本科与研究生教育贯通的长学制教育应该是一个较好的选择。
结语
综上所述,医学院校应当从未来的卫生健康需求出发,思考和规划新医科教育,而不是仅从新知识、新技术层面理解新医科人才培养。我国有大量的独立设置医学院校,不同学科门类院校合作办学,可能是培养跨学科复合型新医科人才的主要方式。
[1] Emanuel EJ. The inevitable reimagining of medical education[ J]. JAMA,2020,323(12):1127-1128.DOI:10.1001/jama.2020.1227.
[2] Patel M. Changes to postgraduate medical education in the 21st century[J].Clin Med(Lond),2016,16(4):311-314.DOI:10.7861/clinmedicine.16-4-311.
[3] Sklar DP. Looking ahead: futures planning for medical education[J].Acad Med,2019,94(10):1401-1403.DOI:10.1097/ACM.0000000000002861.
[4]陈国强. 探索“新医科”创新人才培养方案[N].中国教育报,2021-03-22(05).
[5]何珂,汪铃.健康中国背景下“新医科”发展战略研究[J].中国工程科学2019,21(2):98-102.DOI:10.15302/J-SSCAE-2019.02.007.
[6]侯建林, 王韵, 蒲丹, 等. 新形势下对我国临床医学教育的反思[J].中华医学教育杂志,2021,41(3):197-200.DOI:10.3760/cma.j.cn115259-20200817-01217.
[7] Magjarevic R, Zequera Diaz ML. Biomedical engineering education--status and perspectives[J]. Annu Int Conf IEEE Eng Med Biol Soc. 2014, 2014: 5149-5152. DOI: 10.1109/EMBC.2014.6944784.
[8]何峰,万亮,明东. 智能医学工程:新医科的探索与实践[J].中国高等教育2021(Z1):15-17.
[9] Institute for Medical Enginnering & Science.Vision[EB/OL]. (2018-09-05)「2021-08-13]. https://imes.mit.edu/about/vision.